不问你一句"
"你可确认,你此番在堂上的言行,未曾遭人蒙蔽?"
"未曾被人巧言所骗?"
赖县令目光微敛,语气忽而低了下去,却更显锋利:
"女子心思最是难测。"
"尤以身世孤弱者为甚。"
堂外百姓议论声渐起,却被衙役喝止。
赖县令抬眼,语声陡然一冷:
"更何况"
"我儿此前,确曾被李氏所伤,至今未愈。"
他说到这里,停顿了一瞬,像是刻意留白,才慢慢补上最后一句:
"却仍对其女,念念不忘。"
这一句落下,堂内空气仿佛骤然凝住。
许萱的指节,在袖中悄然收紧。
赖县令盯着他,声音低沉而缓慢,字字压人:
"如此情形,你倒说说看"
"她究竟是受害之人?"
"还是另有所图?"
许萱心中清楚,赖县令这番话里藏着刀锋。
一则要将他扣成受人哄骗,昏聩失察之人。
再则,更要顺势将这满天的罪名,尽数推到她一人身上。
他目光沉定,不避不退,双手拱起,俯身拜伏,语声清晰而郑重:
"大人。"
"李氏并非孤女。"
这一句落下,堂内微有骚动。
许萱抬起头,目光如钉,继续说道:
"她乃前庐江太守李燕之妹。"
"其父李府太公,在庐江一带德望素着,乡里皆知。"
赖县令眉心猛地一跳。
许萱却未停下,语气反而愈发笃定。
"当年草民与李氏的婚约"他顿了顿,抬眼直视堂上,"并非私下暗定。"
"庐江城中,宗族在册,媒人作证,乡邻皆知,"他语声平稳,却字字清晰,"乃是庐江人尽皆知之事。"
赖县令眉心微动。
许萱继续道:"草民与李氏成婚之日,保安堂周遭的街坊邻里,亦无不知晓。"
这并非虚言。
在得知李庭芝离世的那一日,他执意迎娶她的牌位,以礼成婚,拜了高堂。白幡高挂,素服加身,他以夫之名,为她戴孝守灵。
那一场冥婚,并未隐于暗室。
礼帖祭桌俱全,街坊邻里皆亲眼所见。
许萱微微一揖,语气低沉,却比方才任何一句都更有分量:
"草民是她的丈夫。"
他抬眼直视堂上,目光不避不让。
"今日若不站出来,为她诉冤,此身此名,皆不配称夫。"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