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尼拉点头,随即又宽慰道:“不过不严重,就是腿擦破了点皮,肯定没他胸口上的那道疤严重。”
“那道疤”裴泽景的呼吸停滞了一瞬,重复着这三个字,嗓音有些发干。
“对啊,就是这里,和我这里的疤有点像。”尼拉下意识地用手比划自己胸口的位置:他换衣服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,你肯定知道的吧?”他凑近了些,压低声音:“你知道沈医生是怎么受的伤吗?”
裴泽景的胸口骤然收缩,带来一阵尖锐的、窒息的痛楚,那道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因为他,因为他当时的猜疑和未能及时的保护,一股苦涩涌上喉头,堵得他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僵在原地。
尼拉见他神色骤然阴沉下去,抿着唇不说话,还想再问时,眼角的余光瞥见沈霁正朝这边走来,他立刻闭上了嘴,有些心虚地往旁边挪开一步,在裴泽景身边空出一个位置,对走来的沈霁说:“沈医生,快坐这里。”
沈霁看着尼拉略显慌张的动作和裴泽景异常沉默冷硬的侧影,有些疑惑,但还是走到那个空位,在裴泽景身边坐下来。
尼拉拿着一根柔软的草茎,起身去逗弄白影,小狐狸警惕又好奇地嗅着草尖,偶尔伸出爪子碰一下,引得少年笑得嘻嘻哈哈,萨米夫妇在稍远处整理着风干的鹿肉,低声用母语交谈着。
在这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,沈霁感觉到身侧的气息骤然靠近。
裴泽景微微倾身,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个私密的程度,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沈霁敏感的耳廓。
周围的一切声音,尼拉的笑语、篝火的噼啪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推远、模糊,只剩下裴泽景低沉的嗓音:“对不起,是我错了。”
他没有说为什么道歉,也没有指明是哪一件事,什么都没明说,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。
裴泽景说完这句话后并没有立刻退开,灼人的呼吸依旧萦绕在沈霁耳畔,高山的风掠过苔原,吹动沈霁额前的碎发,也吹散了在耳边的温热气息,留下一点冰凉的痒意。
“我不要你现在原谅我,但你要给我机会证明你可以原谅我。”他接着说:“可以吗?”
沈霁没有转头,依旧看着前方正与白影玩耍的尼拉,不知何时,雪花突然飘落。
这高山上的雪下得静谧而奇特,天空并非阴霾,反而异常晴朗澄澈,墨蓝色的天幕上,繁星如同被擦拭过的钻石,清晰、冰冷,又璀璨得惊心动魄,雪花就在这漫天星辉中旋落,带着一种不染尘埃的纯净之美。
沈霁仰头望着这晴空夜雪,侧脸在星月与雪光的交织中显得有些朦胧,他忽然开口,像是无意识的喟叹:“在这里看雪比北郊天文台的雪,好看多了。”
而这句话像一根最锋利的冰锥,猝不及防地刺穿裴泽景的心脏,那是沈霁曾经向他提出的唯一一次算得上约定的请求,他心里清楚,沈霁嘴上说着不在乎,可始终在意着那份被轻慢的期待。
“你喜欢看雪,以后我都陪你去。”裴泽景后来做足了功课:“我们去阿尔卑斯山的采迩马特,或者冰岛的杰古沙龙冰河,那里的雪夜有极光”
他列举着那些以雪景和星空闻名的圣地,想用未来的所有可能去填补过去的那个遗憾,而沈霁静静地听着,没有回答,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,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。
两人沉默着,久到雪花在他们肩头覆上薄薄一层,裴泽景深吸了一口气,问出了盘旋已久的问题:“你和裴志远见面的那晚,其实……是你故意的?”
沈霁闻言,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,他垂下眼睫,看着地上逐渐积起的白色,轻“嗯”了一声,算是承认,随即侧头看他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你走后我去找过裴志远。”裴泽景的眸色在雪夜中显得格外幽深:“他说了很多事,唯独这件事,他不承认。”
沈霁很淡地笑了笑,有些无奈:“不然我当时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。”
“我”裴泽景右手不受控地抬起,指尖在空气中微微蜷缩,他想触碰那道早已愈合的伤疤,可在距沈霁衣领半寸时却突然停下。
他配吗?
那些说了也没用的“对不起”在喉间碎成冰碴,最终只是垂下眼帘,任由阴影覆盖着颤抖的指节。
“我找到当年被裴志远霸凌的转校生,又联系了顾律师做他的代理律师,以他当年被打至重伤的程度,正式起诉裴志远故意伤害罪,让他在原本的刑期上再在里面多待几年。”他说到这停下,缓了一会儿,才又说:“只是……你的父母他们的事,可能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霁望着纷乱的雪花,内心却异常的平静:“已经过去太久了,没有证据能证明那场车祸是裴志远间接导致的,你能做到这一步,已经很好了。”
“不好。”裴泽景立刻否定,他侧头看着沈霁的侧脸,深深的:“比起你为我做过的,我做的这些什么都不算。”
沈霁微微蹙眉,转头迎上他的目光:“裴泽景,你不要比较,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心

